細胞

＋來源：https://guzhibuguzhi.lofter.com/post/1d0dee95_6d3041c

　題目：6.有時候會覺得少了一個人

＋因應友人的要求，是HE。

＋十題目前只寫了一題，寫完的機率不大（爆

+與實際團體無關

 

＊

　他獨自一人駐足在港口碼頭的末端，緊揪著背包肩帶，抬頭望向夕陽餘暉的垂暮，刺目的瞇起了眼。大野喃喃自語著：「翔くん…」以前都有一個人陪他的。

　突然手機震動了起來，他拿起電話，望著螢幕亮了又暗、卻遲遲沒有接起電話。他知道那是誰，所以他更不能接。

 

　接了，或許現在就捨不得離去了。

　接了，或許以後就捨不得再離開了。

 

　到了國外過了好多年自己一人的生活，他只記得有個人曾經在身旁喊著自己的名字、在睡前輕吻自己的嘴角、在自己懷裡放聲的哭泣、在心裡默默的疼愛。

　經過了太多年、他早就忘記那個人的名字和長相，但永遠不變的，是那時候的心痛。

　直到一通不知名的郵件從自己手機顯示，不知為何得知了那個人的消息，更在信末回憶起了他的名字。

　櫻井翔。

 

　不過是看到這三個字，他居然在路邊哭了，模糊的記憶漸漸變得清晰，自己的名字之中有著他、嘴角殘留的是他的溫度、哭泣的心痛永遠停留、心裡放棄的一切浮起後再度沉澱。

　他奔跑回在國外的家，胡亂地塞了行李就衝去機場，什麼都不知道、腦子雜亂著只急著回國內，直到坐在飛機裡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荒唐事。

　反正回去了，也看不到他。

 

＊

　櫻井提著行李坐在玄關，因為提早的關係，他打算慢慢走去機場。從口袋抽出手機，按下通訊錄，拇指一滑，跳到了最後一個人。

　大野智。

　櫻井站起身來，邊漫步走向機場，邊在猶豫後按下通話。他想起他和大野之間最後的回憶。

 

 

　他在對方耳邊軟聲呢喃著：「さとし…」然而回應他的卻是冷硬而生疏的稱呼。

　「櫻井。」

　從此，他們沒有聯絡。

 

 

　櫻井止步，看著螢幕變暗──大野沒有接。他們之間的空白似乎太多，早已失去了聯繫，兩人之間到底還有什麼？

　但，或許是命運吧。他在眼角餘光瞄到了一個身影，轉身瞇起了眼，那抹黃昏太過耀眼，與站在港口的他相互照映。是錯覺嗎？櫻井覺得那個人好像大野智。不可能吧，他苦笑，對方現在在國外啊。將這一瞬間的痛記在心裡頭，他再度起程。

　行李箱輪子的嘎嘎聲在路上共鳴著，兩人擦身而過。寂寞在空氣中發酵，大野一陣鼻酸，歛目、轉身就看見了他。

　是他。

　一股腦地跑過去抓住櫻井的手，輪子聲霎間停止。「我──」對方轉身，帶著的笑容在大野眼中融著一層層苦澀、眼角的淚從未止過，大野詫異的愣怔。

　

「智くん…」

　

　櫻井。

　不對、翔くん。

　

　回過神來，被緊緊的抱在懷裡，好苦。連什麼時候哭的都不知道，櫻井嘗到了鹹鹹的味道，他把它歸類為海的味道。現在抱著自己的是誰？明明知道卻不願意承認，櫻井努力掙脫、卻怎麼樣也出不去，只好軟弱的開口：「放開我…」

　「翔くん。」大野緊緊的抱著對方，感受到微震，身子卻從未放鬆。「還記得我嗎？」他捧著對方的臉，想要吻上卻被避開。「翔？」

　「我不記得了。」大野一愣，櫻井藉機離開對方的懷抱。「所以請你放開我。」

　「對不起。」櫻井快步離去。

　因為我愛你，所以只好離開你。

＊

　心裡的愧疚難以言喻。櫻井用手臂抹去不停滑落的淚、風吹在臉上變得好冷，他感受不到背後有人接近──看來大野沒有追上。這讓他更為沮喪，甚至忍不住的靠著牆滑落，蹲著將臉埋在雙腿間、啜泣。

　努力的睜開眼，他看著手錶發楞，現在早就超過了登機的時間，再度湧上的淚水讓他的視線不清，用力的撐起身子，他漠楞楞的視線只見天色隨著夕陽落下漸漸變得寂寥、惴惴不安的看著四周，整條路只剩下伶仃的他、大野人呢？

 

＊

　櫻井沒有想過大野會回來，更沒有想到光是看到他映著光的背影、看起來只是滄海一粟的身子單薄就哭了。還是依舊依靠著對方，那是他的大野智。

　以前的他們並沒有愛到轟轟烈烈、但他們深知對方都很愛著自己──至少櫻井是這麼覺得。直到某一年，大野說他要出國，然後隔天屬於他的一切就消失了。

　當大野在國外的夜晚，櫻井覺得不自在。好像該要有個溫度在自己身旁、似乎總有個身軀促使自己湊近，人呢？

　他明知道的，但他選擇淡忘──雖然其實從沒忘記過。

　但櫻井翔選擇欺騙自己，和欺騙身邊所有的親友，反正大家也只是問問、反正這件事幾天後就會像過眼雲煙一般的消逝。

　所以欺騙自己一下，沒關係的。

 

　他一直這麼以為，直到一天他不小心按到了在最底下的、大野的電話，接起的聲音黏糊而溫柔──櫻井突然想起應該是有時差，所以他們那邊現在是半夜──「請問是誰？」櫻井輕輕閉上了眼，這聲音好久沒聽到了，他想要再聽久一點。

　這想法在發芽後沒多久就被斬除、甚至被連根拔起。櫻井趕緊掛掉通話，心跳跳得好快，他突然想到，難道電話不會顯示來電人嗎？還是──他的電話被刪掉了。櫻井不敢置信，他以為大野的離去是暫時的、就算是永遠的，自己曾經經歷的事物也應該不會被抹滅。

 

　永遠，這詞聽起來似乎過於遙遠、但又近在眼前，他不敢直視永恆的來臨。

　永遠也不敢。

 

＊

　其實他本來只是想離開櫻井一下下而已，真的；他很喜歡櫻井，真的；那天的電話其實他知道是櫻井，真的。

　一切都是事實，卻又好像沒有成真，當他在國外看著一顆又一顆的晨星，看著莫名滄桑的沉暮，看著零星點綴的星空，是不是少了一個人，應該要在自己身旁──明明就知道是誰，卻又硬是把他壓到心底──這種想法不常出現，通常都在大野單獨相處的時候，有時候，覺得寂寞。

　有時候他最喜歡的海洋柔柔傾訴著；有時候他最依賴的天空靜靜傳達著；有時候他的心激動地直問：不回去嗎？

　回到他的身邊。

　但那僅止於偶爾、僅止於有時候，大多數的時候他不會想起櫻井翔──想起那個令他心痛的男人。

　好痛，真的。

 

　大野在那些沉靜的時候會想著：他過的好嗎？有沒有好好吃飯？是不是又太疲憊了？沒有自己…是不是比較輕鬆了呢？

　每當想到這個問題，大野總是心痛。動搖著要回去，懷疑著自己真正的心意，直到好幾年後，他終於忘了，忘了櫻井翔的名字和長相。

　但曾經的曾經，他從沒遺失過。

 

＊

　「智くん…」回來好嗎？回應他的是家中空氣的一片寂寥，心中的盼動更顯空虛，櫻井略顯疲憊地倒在床上、讓身子看似寒冷的縮成一團，其實只是寂寞的自我取暖。

　反正室內也只有他一個，櫻井哭的一蹋糊塗，翻了個身讓自己面對牆壁閉上眼、仍然冷靜不下來的淚水滑落。

　睡吧。

　就只有今晚，想著他入睡。

 

＊

　那是事隔幾日的夜晚，櫻井根本放不下對方，帶著思念的心窩在床上。在這幾天裡－－

　當他走在路上，總是無意識地四處搜尋對方的身影。

　當他回到家，總是咬牙的開門，然後在看到一如往常的玄關時，內心是又疼痛又苦澀。

　當他坐在床緣，那一切的回憶如潮水般一波波的湧入腦袋，痛得令他發狂、卻也美的無法放手。

 

　而今晚也是如此，他本該獨自一人入睡，眼眶紅的落淚，卻突然感受到一個氣息壟罩。

　腰間一緊，一個溫軟的身子窩在自己背後、自從幫自己擦去滑落的淚水後不語。不敢鬆懈也不輕易回頭，櫻井咬緊牙根，在一段沉默後忍不住的哽咽，開口呼喚：「さ、さとし…」

 

＊

　大野當時愣住了。

　他猶豫了好久，在櫻井翔藉著擁抱握住他的手，把一個熟悉而陌生的鑰匙塞到他手中的時候，他猶豫了好久。

　當時，他猶豫該不該追上，最後還是沒有。

　隔天，他猶豫該不該找他，最後還是沒有。

　後天、大後天…就這麼不知不覺過了很多天，他沒有放下櫻井翔。

　一刻也沒有。

 

＊

　「翔くん。」迅速回應他的不再是有距離的稱呼，而是他們之間的互稱。「怎麼進來的？」他故作疑惑。

　「用翔くん當時塞給我的鑰匙呀。」黏糊而不清的聲音讓櫻井笑了出來。「真是…很慢啊。」轉過身回抱住他的腰，恣肆的讓笑容與淚同時溢於顏面。

　沉淪於他一聲聲的呼喊著：翔くん、翔くん、翔くん…，把頭窩在對方頸肩旁，櫻井和大野交換著簡單的親吻。

 

　智くん，おかえり。

 

　ただいま、翔くん。